船艙內, 檢測精神力的儀器擺在正中央，是個銀色外殼的長方體，上面有不同的按鈕和顯示屏，前面已經有不少哨兵向導在排隊。檢測時，工作人員會把兩個小圓片固定在檢測者太陽穴的位置，然後啟動儀器即可。

陸征不動聲色地觀察，發現檢測者只需要閉目凝神, 顯示屏上那條原本固定的直線就會緩步上升，旁邊則是對應的等級。

“不僅僅是閉目凝神，檢測的時候還得充分調動精神力才行。”秦厲提醒道。

以前不少人因為第一次使用檢測儀器心情緊張, 沒能發揮百分之分的實力，導致初次的檢測等級偏低，這會影響後續的訓練計劃制定。雖然後面可以申請重測，但總歸是浪費時間, 所以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十分重要。

陸征微微頷首表示清楚了。

秦厲飄到一旁記錄人員身邊，偷看前面那些人的等級, 看完後不禁咋舌：“大部分都是A級往上啊，還有幾個S級，他們一定花了很大工夫來找這些人。”

大家族中覺醒為哨兵向導的子弟無一例外是進入軍事學院學習不同的專業。而對於普通家庭來說，雖然軍事學院學費昂貴, 但它對高等級哨兵或向導的招生具有一定的優惠政策，能夠減輕負擔。一個家庭只要出現一個高級哨兵或向導，好好培養起來，都是無上的榮耀, 可能會讓整個家庭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因此就算是平民中，也很少有不曾接受過正統軍事學院教育的高等級哨兵向導，也不知道海頓是花了多大的功夫做這件事，來驗證他的入伍改革是正確的。

正在此時，剛好輪到一位向導上前檢測，他名叫丹尼，是金色頭發的歐洲人，個子小巧，因為面孔白皙精致，周圍不少哨兵都對他獻過殷勤。等到檢測儀器上的直線升至A，且還在緩慢前進時，他們的躁動聲更大了點。

要知道，在哨兵和向導的覺醒比例如此不均衡的情況下，只要是個向導都能得到追捧，更何況眼前的向導不僅是一個美人，還是一個高等級美人。

移動的直線最終剛好停下S級這一條線，不少哨兵看他的眼神都帶上了欲望。

丹尼對周圍的目光很是享受，但他神情倨傲，對其他人愛理不理。他知道自己的資本，也一直在找和自己最為般配的哨兵。向他表示過結合意向的哨兵數不勝數，其中不乏資質優秀者，只是他覺得還不夠。

又過了兩個人，終於輪到陸征上場，其他人的目光逐漸聚集。

哨向之間能夠感知其他人的等級，只是這種感知力不完全準確，環境的變化、情緒的波動都會對此產生影響，從而產生偏差。

但實力是騙不了人的，在陸征剛一踏入這艘星艦時，他們就都有種預感，這人一定是位高等級哨兵，就算沒有達到S，也是接近S。

給陸征貼圓片的是位已婚女向導，她見陸征容貌英俊、氣質卻沈穩，雖然自己有了愛人，但這不妨礙她對優秀哨兵的欣賞，把聲音也放柔了許多：“不用太過緊張，只要專心將精神力集中在識海裏就行，儀器會檢測到你的精神力波動。”

陸征點了點頭，沖這位釋放善意的向導微微一笑。

他並不緊張，反而是長生看著自己坐在椅子上被固定，目光中隱隱露出擔憂。長生不了解這些儀器，總怕它們會出現問題傷害到陸征。

陸征用眼神安撫他，表示自己沒有大礙，接著便按那位向導所說的，集中精神力。

檢測儀器發出嘟的一聲，象征精神力等級的直線開始上升。

眾人眼看著它飆升至A，又一路往S級移動，心想果然沒有猜錯，這男人會成為全場第4個達到S級的覺醒者。

直線掠過S級，移動的速度慢了下來，但它沒有停止，儀器也沒有再次發出代表結束的嘟聲。

不少人張大了嘴，連原本想回自己船艙休息的丹尼也快步踱了回來，目光裏閃爍著難以置信和勢在必得。

陸征精神力的指數還在不斷提升，直到只差0.2cm就能摸到超S級那條線，才最終停了下來。

但眾人知道，陸征將來很有可能就是超S級哨兵，因為他還沒有經歷過二次覺醒。

普通人一般會在年齡7歲到14歲之間第一次覺醒成為哨兵向導，很遲到20歲左右才覺醒的也有少數。這時候他們的等級會穩定一段時間，直到第二次覺醒，也即和自己的哨兵或向導結合。這一過程會使覺醒者的能力提升，等級就算沒能升至上一個的門檻，也會從同一等級的低階變成高階。

聯邦S級哨兵不多，但數量一直都比較平均不算過於稀少。但覺醒後成為超S級的哨兵或向導近年來寥寥無幾，整個聯邦現在就只有兩個，還都已經上了年紀。因此陸征的精神力評定一出現，周圍人都沸騰了。

邀請陸征來參加軍部考核的上校也眼神發光，心道如果對方能加入第十九軍團，他們的實力絕對會大幅增強。

陸征表情沒什麽變化，長生在他之後進行檢測。他捏了捏對方的手指，低頭同他講了註意事項後，就站在一旁等候。

長生是典型東方美人的長相，尤其一雙桃花眼，本是迷人多情的形狀，可在長生臉上偏偏顯得純凈可愛，睫毛又長又翹，在眼瞼處落下清淺的淡色，讓人忍不住想舔一舔那抹陰影。

更何況，長生剛進入船艙時，身上有一股似有若無的香味，不知被什麽壓制了下去，仔細聞好像什麽也沒有僅僅是錯覺而已。但在場的哨兵基本上都接受過有關向導知識的教育，也就知道，眼前這個向導，快要成熟了。

有膽子大的哨兵用目光上下打量長生，但見對方的哨兵眉頭緊皺，嘴角下沈，摟住向導的細腰表達所有權，那人只好收斂了視線。實力不夠強悍，還是不要挑戰對方的權威比較好。

所有人測試完畢後，星艦即將穿越定點蟲洞，上校讓大家回各自的船艙休息。

原本上校給陸征和長生準備了兩個船艙，但陸征拒絕了，得到上校一個“年輕真是好”的暧昧眼神，他假裝沒有看到。

離開前，上校好意提醒：“你的向導快要進入發情熱了，這次行程匆忙沒有攜帶多餘的抑制劑，沒辦法讓他使用，所以你們自己要多加註意，如非必要，最好不要離開自己的船艙。”

向導的發情熱會誘發哨兵的發情熱，反之亦然。雖然誘發的條件是近身接觸，但星艦人多眼雜，未免造成意外，還是要時刻防備。

陸征鄭重應下，事關長生，他不會掉以輕心。

上校咳了一聲，又道：“我們到中央星球大約需要五天時間。”

這話上校在他上船前就已經介紹過一遍，陸征自覺記憶不差，應該不需要再提醒一遍，因此略有些不明所以。

秦厲吹了一聲口哨：“他這是在告訴你，如果來不及了，你和長生完全可以在星艦上結合，反正這種先例很多，軍用星艦的隔離效果也好得很。”

秦厲沒有誇張，這種先例確實有很多，畢竟發情熱的抑制劑數量有限，用得多了還會失效。某次出任務，銀狼戰隊裏的一對也是在回程中好巧不巧趕上哨兵的發情熱，最後兩人在大家的起哄聲中關起房門，一天一夜都沒有出現，讓一直單身的秦厲好生羨慕。

陸征嘴角抽了抽，但不可否認，他有一瞬間的心動。

秦厲嘿嘿一笑，自己去其他地方參觀了。

陸征也按捺下心頭的躁動，帶著長生回到船艙。

聽長生說頭暈，陸征就讓他躺下休息，又倒了杯水小心餵過去，濕潤對方發幹的嘴唇。

長生眼神有些朦朧，他牽著陸征的衣袖，輕聲道：“阿征，剛剛那個人說我即將進入發情熱，是不是意味著我們就要洞房了？”

他不知道向導有發情熱這一說，但前兩個字的意思還是很簡單明了的。

這一記直球差點打得陸征發懵，他定了定神，像哄小孩子一樣回問道：“那長生覺得呢？”

長生瞇起眼睛，模樣像只占了便宜的小倉鼠：“洞房了好，那樣阿征就被我打上了標記，不會有其他人再覬覦了。”他對別人的視線很敏感，註意到剛剛有不少向導的視線都落在陸征身上，心裏很不舒服。

結合過的哨兵和向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不僅僅是指感情，也是因為雙方結合之後，沒有辦法像普通人一樣離婚後再同別人在一起，就算感情破裂也只能勉強維持現狀，否則兩人都會很痛苦。因此哨兵和向導一旦結合，其他人就會自動遠離。

陸征輕笑：“本來就是你的。”

長生毫不心虛地讚同：“那倒是。”

陸征摸了摸他微熱的臉頰：“剛剛看到餐廳有甜點，你別動，我去給你拿一些過來，馬上就回來。”

長生身體不舒服不太想陸征離開，但也知道兩人要吃東西，因此聽話地點頭，軟軟要求道：“要很快回來。”

陸征俯身親了親他的額頭，答應了。

餐廳裏有幾個人正在那裏用餐，見陸征來了打了個招呼表示友好，陸征回以微笑。

那個S級向導丹尼也在其中，他見陸征獨自前來，眼神的光明滅不斷，主動上前攀談。

“你還沒吃飯嗎？”向導的語氣嬌軟，同時擺出自己最吸引人的表情。

陸征眼皮一抖，默默向側邊移動一步：“是的，我和我的向導都沒有吃過晚飯。”

丹尼臉上一僵，對方都提到自己有向導，明擺著是拒絕的意思，再糾纏是很掉身價的事。不過轉頭看見陸征輪廓分明的側臉，感受到對方身上S級的精神力，他的目光又堅定起來。他從小接受到的教育是在沒有完全失敗之前，想要的就必須全力爭取。

丹尼上前一步，用自己的精神力做了隔音屏障，對陸征直白道：“我已經進入了第二次覺醒期，只是沒找到合適的哨兵，一直用抑制劑延緩。今天見到你，我覺得我們兩個非常合適，如果你答應離開那個向導和我結合，我一定能幫你得到你完全想不到的權力和財富。”

陸征驚奇地看了眼前的向導一眼，對方語氣強硬，但顫抖的雙手還是表露了內心的緊張。他搖頭，口吻平淡卻堅定：“對不起，我很愛我的向導，他是我的妻子，也是我一輩子要守護的人，這一點永遠不會變。今天你說的話我會當做完全沒有聽到過，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哨兵。”

說完，他拿起選好的甜點和其他食物轉身離開。

丹尼看著陸征高大的背影，撇了撇嘴，第一次被拒絕令他感到不爽，不過不得不承認的是，他開始羨慕那個被哨兵愛護著的向導了呢。他握了握拳，在心裏發誓，一定會找到更優秀而且非常愛他的哨兵。

陸征不知道他的拒絕讓一個向導燃起了熊熊的信念，就算知道了大概也不會在意。回到船艙，長生已經睡得迷迷糊糊，空氣裏又開始飄蕩起那股香甜的氣息，還不算厚重，但也讓人心口微麻。

陸征把餐碟放在側面的桌上，又回身將房門鎖上。

長生聽見聲響，費力地把眼睛睜開一條縫，雖然他身上難受得厲害，覺得很熱很熱，恨不得把衣服剝幹凈，臉上還是第一時間露出了笑容：“阿征你回來了呀。”

陸征松了松襯衫的衣領，“嗯”了一聲。

長生想坐起身，卻怎麽也使不上力氣，他苦著臉，委屈道：“阿征過來抱我。”

香氣又濃郁了一些，陸征上前把長生抱進懷裏，呼吸慢慢加重：“長生，如果我弄疼你了你會哭嗎？”

長生摟著陸征的腰，軟綿綿道：“不會啊。”也不知道說的是陸征不會弄疼他，還是他不會哭。

陸征低頭吻了吻他的下巴：“好，那我們來實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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